《穿着裘皮大衣的SM女王维纳斯》
一
我身边有着一位迷人的伙伴。
在我对面,挨着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大壁炉旁的,就是一位“维纳斯”。在她自己的半个世界中,她可不是个随便的女人,但在与其他男人交往中,就像克利奥帕特拉小姐一样,她用了维纳斯这个假名,在她的世界中,她是一个真实的爱之女神。
先摆弄好壁炉里的火,扇起劈啪的火焰后,她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火光映衬着她苍白的脸,还将她的眼睛衬得特别白,她不时地将脚探过去取暖。
尽管她的眼睛呆滞冰冷,我所看到的她仍然很美。但她总是将自己僵硬的身体裹在裘皮大衣下,像只可怜的猫咪蜷缩在里面颤抖。
“我实在不懂,”我大叫,“现在真的一点都不冷,这两周可是春日里美妙宜人的天气。你不该这么怕冷。”
“多谢你那所谓美妙的春天。”她的声音如石头般坚硬低沉,说完她打了两个喷嚏,打喷嚏的神情也如此动人,“我简直无法再忍受下去,我开始理解了——”
“理解什么,女士?”
“我开始相信那些我不相信的,理解那些我不……不理解的。突然间我明白德国妇女的美德和德国人的哲学。我也不再奇怪为什么你们这些北方佬不懂得怎么去爱,甚至不明白什么是爱。”
“但是,夫人!”我有点生气,“我可不像你说的那样。”
“啊,你——”她打了第三个喷嚏,以她独有的优雅方式耸了耸肩,“那就是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甚至经常来看你的理由,尽管每次即使穿着这皮大衣我都还是感冒。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我怎么能忘得了呢,”我说,“当时你留着棕色的卷发,有着棕色的眼睛,红润的双唇,但我总是从你独特的脸型和大理石般苍白的脸色认出你来,你还总是穿着那件松鼠毛边的紫蓝色天鹅绒夹克。”
“看来你特别喜爱那件衣服,还特别的念旧。”
“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爱。你对爱情的膜拜叫我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而且我对你的忠诚无与伦比。”
“呃,就忠诚而言——”
“你竟然不领情!”
“我并不是责备你什么。你是个神圣的女人,但也只是个女人,你跟其他女人一样,在爱情上残忍无情。”
“你说残忍?”这位爱之女神反驳道,“残忍仅仅是激情与爱的组成部分,这是女人的天性。她必须给自己爱任何事物的自由,而且她爱那些能给她带来快乐的一切。”
“对一个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他爱的女人对他不忠还来得残忍的事情吗?”
“的确还有!”她反驳道,“我们只能忠诚于我们所爱的人,但你却要求一个女人忠诚于自己不爱的人,强迫她处在一个这么不快乐的境地。请问究竟是谁更残忍——是男人还是女人?你们这些北方佬总是对爱情太严肃。你们总是谈到责任,但是快乐才是爱情的责任。”
“那就是为什么我们那时的感情总是很美好,很让人怀念,而且我们的关系也很持久。”
“然而,”她打断我,“纯粹的异教徒有着永不平息永不满足的渴望,那就是爱,就是至高无上的快乐,就是神圣本身——这对于你们这些现代人,你们这些需要反思的人来说是没用的。这些只能给你们带来灾难。当你们希望表现得自然一些的时候,你们就显得庸俗。对你们来说,整个世界似乎都充满敌意。你们认为希腊那些微笑的诸神是邪恶的,认为我是魔鬼。但你们只能批判我,诅咒我,要不就只能牺牲你们自己,用在我的祭坛上用疯狂饮酒作乐的方式来伤害自己。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有勇气亲吻我的红唇的话,他就该光着脚穿着忏悔者的衣服去罗马朝圣了,期望花儿从他枯萎的禅杖中开放。玫瑰,紫罗兰,香桃木在我的脚下不断萌芽——但是你们不会喜欢它们的香味。所以你就待在你们北方佬的迷雾中,待在基督教的烟熏中吧。让我们这些异教徒待在熔岩下的碎石堆里好了,不要把我们挖出来。庞培城可不是为你们这些人建造的,我们的别墅,我们的沐浴处,我们的庙宇也都不是为你们这些人建造的!你们不需要神明!在你们的世界里,我们会被冻死的!”
这位漂亮而冷酷无情的女士咳嗽着,拉了拉她的黑貂皮大衣,好让肩膀更暖和些。
“多谢你给我上了这么经典的一课,”我答道,“但是你不能否认,男人和女人天生就是死对头,无论是在你那阳光灿烂的世界里还是在我们这个迷雾笼罩的世界中。合二为一的爱只能维持瞬间。在这瞬间中,两个人拥有同一种思想,同一种感觉,同一种愿望,而后他们便又分开了。这点你比我更清楚。两人中无论哪个,如果没能征服对方,都会立刻感觉对方的脚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多数情况下男人要比女人更有这种感觉,”维纳斯女神轻蔑地嘲笑道,“这点你该比我更清楚。”
“当然,这也是我为什么不会有任何幻想的理由。”
“那么你的意思是现在你就是我的奴隶,没有任何其他想法,所以我可以随便地蹂躏你了。”
“女士!”
“难道现在你还不了解我?是的,我就是残忍的,既然你那么喜欢用这个词——难道我没有资格残忍吗?男人总是追求女人,而女人总是被追求,这就是女人所有的但却是决定性的优势所在。正是男人的欲望让他们落入女人之手,一个明智的女人总是应该懂得如何将男人变成她的奴隶、玩偶,懂得微笑着背叛男人。”
“这就是你所谓的原则!”我愤怒的打断她。
“千百年来都是这样的,”她讽刺道,雪白的手指玩弄着黑色的毛皮,“女人爱得越深,男人就越冷淡,并且在女人头上作威作福。但是当女人越残忍越不忠越糟糕地对待男人,越不珍惜男人的时候,就越引起男人的欲望、爱恋和崇拜。从海伦和黛利拉的时代到凯瑟琳二世和罗拉•蒙特兹的时代都是如此的。”
“这我不否认,”我说,“再也没有比看到经常突发奇想,毫不犹豫就移情别恋的漂亮、妖艳、残忍的女暴君更令男人感到兴奋的事了。”
“她还得穿着皮衣呢!”这位女神大叫道。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的嗜好。”
“你知道吗?”我打断她,“自从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就已经在卖弄风情了。”
“有吗?何以见得?”
“裹在这深色裘皮大衣下,你雪白的身躯显得更加的白皙了,还有——”
这位女神大笑起来。
“你在做梦吧,”她叫唤道,“醒醒吧!”她用那大理石般雪白的手拽着我的手臂,“快醒醒吧!”她用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再三叫道。我勉强睁开了双眼。
我看到有只手在摇我,猛然间,我发现这只手变成了铜褐色,声音像我那酗酒的哥萨克仆人,原来就是有着将近6英尺高的他站在我面前。
“起床了,”他继续叫我,“真是太丢人了。”
“什么丢人了?”
“看你,穿着衣服就睡着了,书还丢在一旁,这还不丢人么。”他吹掉那快烧完的蜡烛,捡起我掉下去的书,“这本书——”他看了看封面,“黑格尔的。对了,我们该去塞弗林先生那儿了,他现在正等着我们喝茶呢。”
“奇怪的梦。”当我描述完的时候,塞弗林说道。他将双臂支在膝盖上,用他那小巧、微显出血管的手托着脸,陷入沉思中。
我知道他会一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几乎不呼吸了似的。这看似不可思议,但它确实发生了,而我并不觉得奇怪。我们走得这么近已经快三年了,我也习惯他这些奇怪的行为了。就这些奇怪的行为而言,他真的很奇怪,尽管他不是像他的邻居甚至整个科洛梅尔地区所认为的那种危险分子。我觉得他很有意思,还很有同情心——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也把我当成疯子的原因。作为一个三十岁还不到的加利西亚贵族和庄园主,他显得特别的清醒,特别严肃认真,甚至带有点卖弄的味道。他活在一个精心规划、半哲学半现实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一半是由闹钟、温度计、气压计、气体计、液体比重计等等组成的,另一半则是希波克拉底、胡费兰、柏拉图、康德、克尼格和切斯特菲尔德勋爵等等组成。但有时他会情绪激动得好像要拿他的头撞墙似的。在这种时候,大伙都会自动离他远远的。
当他陷入沉思,保持安静的时候,烟囱里的火苗欢快地唱起歌来,古老的俄罗斯大茶壶也唱起歌来,我坐在里面摇晃着抽雪茄的老旧摇椅也唱起歌来,还有那老墙角里的蟋蟀。我环视着这个堆满了东西的房间,从古怪的仪器、动物的骨架、小鸟的标本到地球仪,石膏像等等,直到我看到一幅画像,这幅画之前我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但今天,在红色火光的映衬下,它对我起了不可思议的作用。
这是一幅大油画,有着浓郁的比利时学院的风格。但是主题却很奇怪。
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她的笑容灿烂无瑕,浓密的长发扎了起来,打了很传统的结,头发上白白的粉看上去像是一层薄薄的霜。她坐在沙发上,身上只裹了一件黑色的裘皮大衣。她用左手支撑着身体,右手摆弄着一条鞭子,她那裸露的脚不经意地踩在一个男人背上。这个男人像个奴隶,像只狗一样地跪在她面前。从轮廓和表情可以看出他深深的忧郁和对这个女人的深切的爱。画像里,他用他那殉教者般燃烧着狂喜的眼睛仰望着她。画像里的这个男人,这个被女人踩着当板凳的男人竟然就是塞弗林。画像里的他没有胡须,看上去要比现在年轻10岁。
“穿裘皮的维纳斯!”我惊呼道,指着这幅画,“这个就是为什么她会在我梦里的原因了。”
“我也是,”塞弗林说,“只是我是睁着眼睛做这个梦的。”
“是这样的吗?”
“这只是个无聊的故事。”
“很明显地,是你的画让我做了这样的梦。”我继续说道,“但是你必须告诉我它的含义。我可以想象到,它在你的生命中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说是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角色。但我必须从你这儿知道有关它的内容。”
“看看与这幅画相似的画吧。”我这位奇怪的朋友似乎一点都没有留意到我的问题。
他说的是一幅德勒斯登画廊里提香的著名的《照镜的维纳斯》的极好摹本。
“可跟这有什么关系呢?”
塞弗林起身,用手指着这画中提香精心装扮他的爱之女神的裘皮大衣。
“这,也是‘穿裘皮的维纳斯’,”他微笑着说,“我不相信这位威尼斯老人有其他的目的。他仅仅是给梅斯利纳一些贵族画像,为赢得贵族的好感而让丘比特为维纳斯拿着镜子,好让她在镜子前观察她独特的魅力,虽然对丘比特来说,这个任务令人困扰。画这幅画仅仅是为了奉承而已。然而后来,某个洛可可时代的‘鉴赏家’将这位女子命名为‘维纳斯’,而提香画中人用来裹住身体的裘皮大衣被当作是女人专治和残忍的象征,尽管让女子穿裘皮大衣的本意更可能是担心其感冒而不是出于贞洁的考虑。
“够了!这幅画——就像你现在所看到的那样,对于我们所爱的人是一个辛辣的讽刺。生活在北方冰冷基督教世界里的维纳斯,只能穿着厚厚的裘皮大衣才能够抵御寒冷,避免感冒。”
塞弗林大笑,又点了一支烟。
就在这时,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体态丰盈、金发碧眼的女孩。她有着聪慧友善的眼睛,穿着黑色的丝质大衣,给我们端了茶来,还配了冷盘肉和蛋。塞弗林拿起一个蛋,用刀子切开。
“难道我没有告诉你这蛋要煮得软一些吗?”他如此大声的呵斥使得这个女孩吓得发抖。
“但是,亲爱的塞夫特储——”她胆怯地说。
“不要叫什么塞夫特储,”他大叫道,“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服从,明白吗?”然后他扯下墙上的鞭子,那鞭子紧挨着他的武器。
这个女孩吓得像只小兔子般逃出这个房间。
“你等着,我不会饶过你的!”他在她背后喊道。
“哎,塞弗林,”我用手按住他肩膀,“你怎么能这么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呢?”
“你看看她,”他滑稽地眨了眨眼睛,“如果我宠着她,她会拿着绳索套在我脖子上的,但现在你看,当我拿着鞭子对她,她却很崇拜我。”
“无稽之谈!”
“这可不是什么无稽之谈,这是驯服女人的方式。”
“噢,如果你喜欢这样,那么你可以像帕夏1一样生活在你的女人们当中,但是我可不要听你那套理论——”
“为什么不呢?”他急切地说道,“歌德的那句名言,‘你要么是铁锤,要么是被铁锤敲打的砧板’是最适合用在男人与女人间关系上的。你梦中的女神维纳斯不就是这么对你说的吗?女人的权利躲藏在男人对她的热情中,不管男人明不明白这个道理,她都知道怎么利用这个权利。所以,男人只能从中做一个选择:要么做女人的暴君,要么做女人的奴隶。他要是做出让步,那么他就只能被套在枷锁里,被鞭子抽打。”
“奇怪的理论!”
“不是理论,是经验!”他点头回答道,“我确实被鞭打过,现在痊愈了。你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他起身,从大抽屉中掏出一小摞手稿,放在我面前。
“你不是问我那幅画吗,这么久了我还没给你解释呢,就在这里了,你自己看吧!”
塞弗林背对着我,挨着烟囱坐下了,眼睛睁着,但看上去像是在做梦。房间里再一次陷入沉静之中,烟囱里的火苗,俄罗斯大茶壶,还有老墙角的蟋蟀又唱起歌来。我打开手稿开始阅读:
一个超感觉论男人的忏悔。
手稿页边的题词来自《浮士德》里的著名诗句,但稍稍做了改动:
你这个超越感觉者的悲哀,
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墨菲斯托菲里斯
我翻过扉页,看了下去:“下面的记载摘录于我那段时光的日记,因为人的过去是无法用完全精确的言语来描述的;但也因此每件事都带有它鲜艳的色彩,就是展现在我们面前的色彩。”
果戈里,俄罗斯的莫里哀,说过——在哪里这么说过?呃,在某个地方曾这么说过——“真正的缪斯女神是一个躲在笑容面具下哭泣的女人。”
多么精彩的说法!
所以当我写下这些的时候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整个周围都弥漫着花的香气,刺激着我,淹没着我,使我觉得头疼。壁炉里的烟一缕缕升起,化成一个个灰白胡须的小妖精,他们用手指着我,嘲笑着我。胖嘟嘟的丘比特骑着我的椅子扶手,站在我的膝盖上。当我写下我的经历时,不自觉地笑了,甚至大笑起来。然而我并不是用普通的墨水在写,而是用心里流出的鲜血写下这些经历。所有这些痊愈的伤口又重新被撕开,心颤抖着,刺痛着,眼泪不时掉下来,滴在手稿上。
在喀尔巴阡山的一个小小的健康中心,日子过得特别的慢,因为这里看不到一个人影,待在这里无聊得可以写田园诗了。我空闲得可以为一整间画廊画所有的画,为整个剧院写上一整季度的歌剧,为一打艺术鉴赏家演奏各种曲子:协奏曲,三重奏,二重奏等等。但是,我要说的是,我所做的只不过是摊开画布,摆弄琴弓,画画乐谱。因为我——坦白地说,我的朋友塞弗林,一个人可以欺骗其他人,但无法欺骗自己——我对于这些艺术,像画画、写诗、作曲,还有许多其他所谓公益艺术形式,都只是个业余爱好者。在当今社会,从事这些艺术的人所拥有的收入足以和一个内阁大臣甚至副总统相提并论。但重要的是,在生活中,我这辈子都是业余爱好者。
直到现在,我还生活在自己的画和诗所描述的世界里,我从来没有跨越出这准备计划中的第一步,这人生的第一幕,第一个篇章。生活中有些人总是开始做一些事情,却从来没有真正完成过一件事情。而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看看我都说了些什么呀!
该回到正题上来了。
我靠着窗户,看着外面这个令我伤心,令我失望的小镇,它看上去真的像充满了无限诗篇一样美好。高高的山峰被金色的阳光缠绕着,被玉带般蜿蜒的河流环绕着。天是那么的纯净,那么的蓝,皑皑的雪峰仿佛插入云霄;郁郁葱葱的山坡那么的绿,那么的新鲜;羊群在山坡的草地上吃草,山坡下面是一片片金黄的麦浪,农夫在那里辛劳的收割庄稼。
我所住的房子位于一处可以被称作公园,或森林,荒野之类的地方,不管怎么叫它,总之是个非常偏僻的地方。
这里的住客除了我,就是一个来自莱姆堡的寡妇和房东塔尔塔科夫斯卡太太,她是个每天变得越来越小和越来越老的小老太婆。这里还有一只跛了脚的老狗和一只总是喜欢玩纱线球的小猫。我猜这个纱线球是那寡妇的。
据说,这个寡妇长得很漂亮,也很年轻,顶多24岁,而且还非常富有。她住在二楼,我住一楼。她的房间总是挂着绿色的窗帘,阳台上爬满了绿色葡萄藤。我这边有个长满金银花的露台,非常舒适,也很阴凉,平常我就在这看书、写作、画画,还像小鸟在树枝上一样地唱歌。我抬头就能看到那阳台,事实上,我经常这么做,时不时地还能看到一件白色袍子微微闪烁在浓密的葡萄藤缝隙中。
其实,那会儿我对这个漂亮女人并不是很感兴趣,因为我已经爱上别的人了,但是对此却很不开心,比《曼侬•莱斯戈》中托根伯格的骑士或爵士更不开心,因为我的爱慕的对象其实是块石头。
在小小的荒野花园里,有两只鹿在草地上安静地吃草,在这片草地上,还竖立着一尊维纳斯女神像,我想这尊维纳斯原本应该是在佛罗伦萨的,她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了。
当然,这并不算什么,因为我很少见过漂亮的女人,相当得少。在爱情方面上,我也只是个从来都没有超越准备计划中第一步、人生第一幕的业余爱好者。
但是为什么我要如此夸大其词,好像美这种东西其实是可以被超越似的呢?
完全可以说这尊维纳斯是很漂亮的。我疯狂地爱着她,这看上去有点病态,因为我的这个女人不能对我的爱有任何的回应,除了她那永恒不变的,沉静的,石头般的笑容。但我真的还是热恋着她。
当太阳在树阴下若隐若现时,我通常躲在小白桦树下看书,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我就去看望我那冰冷残酷的美人,跪在她面前,将脸埋在她脚下冰冷的石头基座上,向她祈祷着。
月亮缓缓升起,由盈变亏,美得无法形容。月光盘旋在整个树林之中,整片草地也沉浸在这银色的月光中。沐浴在这柔和的月光下,我的女神好像也变得更美了。
有一次当我“约会”完走在一条通往房子的小路上,我突然发现一个女子的身影,在月光的照射下,像石头一般的雪白,和我仅隔着几棵树的距离。就像是这尊漂亮的女神在同情我似的,突然活了过来,然后跟着我。这下,我心里莫名地害怕起来,心怦怦地跳,相反我应该——
呃,是的,我是个业余爱好者。通常在我需要跨出第二步的时候,我就垮掉了;不,我并没有垮掉,而是逃得能有多快就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