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裘皮大衣的SM女王维纳斯》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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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我走了进去,关上门,立正站好。
旺达将房间布置得舒舒服服的。她正穿着一件带蕾丝边的白色细布薄睡衣,坐在红色小沙发上,脚搁在配套的脚凳上。她将一件裘皮大衣扔在一旁,那件裘皮正好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把她当作爱之女神时穿的衣服。
大烛台上黄色的烛光映照在大镜子中,火炉里红色的火焰照在绿色的天鹅绒上,棕黑色的紫貂外套上,分外漂亮;映衬着她光滑白皙的皮肤,火红发亮的头发,更加美丽了。这时,她白净但冰冷的脸转向我,冰冷的绿眼睛看着我。
“格列高,我对你很满意。”她开口了。
我对她鞠了一躬。
“靠近点。”
我顺从地走上前。
“再靠近点,”她低下头,用手抚摸着黑色的貂皮,“穿裘皮的维纳斯接纳了她的奴隶。我明白你不同于普通的幻想者,你并没有远远落后于你的幻想;你是那种随时想要将幻想变成现实的人,不管有多疯狂。我必须承认,我喜欢你这样;这确实令我钦佩。这其中有一股力量,一股令人敬佩的力量。我相信在非比寻常的环境下,在一个伟大事迹辈出的时代,你的弱点也许会变成一种非凡的能量。在早期的帝国时代,你也许就是个殉教者,在16世纪的宗教改革时代,也许就是个激进分子,在法国大革命时代,你可能就是个有雄心壮志的吉伦特党人,在登上断头台的时候嘴里还唱着国歌。但现在你只是我的奴隶,我的——”
她突然跳起来;裘皮大衣滑落下来,她的手轻轻地温柔地勾着我的脖子。
“我亲爱的奴隶,塞弗林。噢,我是多么地爱你,多么崇拜你啊!你穿着这制服多么的帅气啊!今晚那间破旧的、没有火炉的屋子会把你冻坏的。我的甜心宝贝,我该将其中一件裘皮给你吗?那边那件大的——”
她迅速地捡了起来,披到我的肩膀上,在我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裹在这裘皮之中了。
“这件裘皮把你的脸衬得多英俊啊,它将你的贵族气质都显现出来了。等你一旦不再是我的奴隶,你必须穿着这条带黑貂的天鹅绒外套,你明白吗?否则我也不会再穿我那些裘皮大衣了。”
接着,她又开始抚摸我,亲吻我;最后她把我推倒在那小小的沙发上。
“你好像很喜欢这裘皮外套,”她说,“快,快!快给我,否则就看不出我的高贵气质了。”
我将这裘皮给旺达披上,她只把右手臂伸进袖子里。
“这是提香画里的姿势。但现在看上去可够滑稽的了。不要总是看上去这么严肃嘛,这令我很伤心。在人前,你仍然只是我的仆人,你还不是我的奴隶,因为你还没有签合同。你仍然是自由身,随时都可以离开我。你已经将你的角色扮演得很棒了。我已经很高兴了。但你是不是已经对此厌倦了,难道你不认为我令人憎恶吗?那么好吧,现在我命令你说说你的看法。”
“旺达,我必须对你坦白承认吗?”我开口了。
“是的,必须坦白。”
“就算你滥用了你的职权,”我继续说下去,“你对我更坏,我却比以往更爱你,更加狂热地崇拜你。你所做的使我热血沸腾,令我全身心陶醉其中。”我紧紧地抱住她,亲吻她湿润的双唇。
“噢!你这漂亮的美人!”然后我看着她欢呼。我的热情高涨,忍不住撕掉她肩膀上的裘皮大衣,然后狂吻她的脖子。
“甚至当我冷酷无情的时候,你还爱着我!”旺达说道,“现在马上给我滚——你令我厌烦——你听到没有?”
她扇了我一耳光,令我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
“帮我穿上裘皮,你这奴隶。”
我尽快地帮她穿好。
“太差劲了,”她叫道,在快穿好的时候,又扇了我一耳光。我感觉自己的脸变得苍白了。
“我伤到你了吗?”她问道,轻轻用手摸着我的脸。
“没有!没有!”我惊呼道。
“无论如何,你没有理由抱怨,尽管你想;那么现在再亲我。”
我伸手抱住她,她的唇与我的唇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她身上那件沉重的裘皮大衣压在我胸前,我有一种奇怪的受压迫的感觉,好像是一只野兽,确切的说是一只母熊拥抱着我。我感觉好像她的爪子渗入我的肉里。但这时,这只母熊轻易地放过了我。
我上楼走进我那间可怜的仆人屋,心里充满了喜悦的希望,然后倒在那硬木床上。
“生活真是惊人地神奇,”我想着,“一会儿之前,最美的女人——维纳斯还靠在我胸前,现在你有机会研究中国的地狱。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不是把罪人扔进火里,而是让魔鬼把他们赶到冰天雪地之中。
“很有可能,他们宗教的创始人也睡在没有供热的房间里。”
晚上的时候,我尖叫着从睡梦中惊醒。我梦见我在一片冰雪天地中迷了路,徒劳无功地找寻着出路。突然有一个爱斯基摩人驾着驯鹿雪橇过来,他的脸就是那个来我房间的侍者的脸。
“先生,你在这儿找什么呢?”他大喊,“这可是北极啊。”
过了一会儿,他消失了,旺达在冰上滑雪。她那白色绸缎裙子随风飘起来,还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还有她的貂皮大衣和帽子,特别是她的脸比雪还要白。她径直向我冲过来,伸出双臂抱住我,开始亲吻我。突然我感觉我的血液沸腾起来,温暖起来。
“你在这儿做什么?”我慌张地问道。
她大笑起来,当我看着她的时候,发现这不是旺达,而是一只硕大的白色的母熊,正用爪子抓住我的身体。
我绝望地叫喊着,当我被吓醒环顾四周的时候,还能听见她狠毒的笑声。
一大早我就站在旺达门口,侍者将咖啡拿来。我从他手中接过来,端给我漂亮的主人。她已经穿好衣服,看上去很漂亮,像一朵清新娇嫩的玫瑰。她优雅地对我笑着,当我恭敬地准备退出房间时,她把我叫住了。
“格列高,过来,你也快点吃早餐,”她说,“待会儿我们去找房子。我再也不想待在旅馆里了。待在这里令人尴尬。如果我跟你说话久一点,人们就会说闲话:‘这个俄国女人跟她的仆人有一腿,你看看,凯瑟琳那样的人还存在呢。’”
半小时之后我们出了旅馆,旺达带着一顶俄国帽子,而我穿着克拉科制服。我们引起了一阵骚乱。我走在她身后十步之远,表情非常沉重,但是这时候却很想笑出声来。几乎每条街上都有一所漂亮的房子,标着:“出租已装修的屋子”。旺达总是让我先上楼,而只有当房子满足她要求的时候她才会自己上来看。到了中午,我已经像一条外出巡捕牡鹿的猎犬一样累了。
我们又进了一所房子,但是觉得没有合适的房间,于是又离开了。旺达已经有点心情不好了。突然她对我说:“塞弗林,你扮演角色的认真态度真叫人着迷,而我们对彼此关系的约束令我讨厌。我已经忍不住了,我确实爱着你,我要吻你。我们去这房间里吧。”
“但是,女士——”我想反对。
“格列高?”她走进隔壁开着的门廊,爬上了几级黑暗中的台阶,然后伸手热情又温柔地将我抱住,亲吻我。
“哦,塞弗林,你真是太明智了。你做奴隶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危险,你令人无法抗拒,我真担心会再次爱上你。”
“难道你已经不再爱我了?”我的心霎时被突然的恐慌揪住了。
她严肃地摇摇头,但是用丰满迷人的双唇吻住我。
我们回到旅馆。旺达吃起午餐,并且命令我也赶快吃点东西。
当然,我的午餐没有她那么快来,所以当我正要开始吃第二口牛排的时候,侍者进来了,又做了个戏剧化的手势,说道:“夫人要你马上就去。”
我只好痛苦地离开我的午餐,又饿又累地去找旺达,她已经吃好上街了。
“我真难以想像你这么无情,”我抱怨说,“干这么累的活,你居然连让我完整吃一顿饭的时间都不给我。”
旺达高兴地笑了,“我以为你已经吃完了呢,”她说,“但是没有关系。男人生来就是要受罪的,尤其是你。殉教者都还没有牛排吃呢。”
我只好饿着肚子,生气地跟着她。
“我已经放弃在这城市里找一处住所的想法了。”旺达接着说下去,“因为在这很难找到一整层空的房子,让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做想做的事。像我们这样疯狂奇怪的关系,肯定是很难协调的。我该去租一整套的别墅,你别吃惊。你现在可以去填饱肚子,然后在佛罗伦萨逛逛。我会到晚上才回去。如果到时候需要你,我会派人去叫你的。”
我逛了多莫教堂13,维琪奥王宫和佣兵凉廊,然后我在亚诺河岸上站了很久。我一次又一次地看着这座古老的佛罗伦萨城,圆圆的屋顶和塔楼轻轻柔柔地耸入蔚蓝的万里无云的晴空里。我望着那雄伟的大桥,桥下美丽的黄色河流泛起层层波纹,还有那碧绿的青山环绕着这个城市和城市里细长的柏树、众多的建筑物、宫殿和修道院。
这是个不同的世界,是个令我们开心、欢笑的世界,是个诱人的世界。这儿的风景不像我们那儿的那么严肃、那么忧郁。从这儿到那散落在淡绿色山中的白色别墅要很长的路程,然而每一处地方都充满着阳光。这儿的人们不像我们那么严肃,可能,他们没有想那么多,可他们看上去全都非常开心。
据说在南方死亡也更容易些。
现在我模糊地感觉到那没有荆棘的美和不需要受折磨的爱。
旺达找到一所漂亮的小别墅,将它租了下来,租了一整个冬天。它坐落于亚诺河左岸的迷人的小山上,就在卡希纳公园对面,它周围有一个迷人的花园,旁边有可爱的小路和草地。它有两层楼,是意大利流行的方形建筑。一边有条开放的凉廊,凉廊里有许多古代的石膏雕像,这儿的石阶一直通到花园里。穿过凉廊,会看见一个由华丽的大理石做成的浴池,它由一段螺旋式的楼梯通到主人的卧室。
旺达一个人住在二楼。
我住在一楼的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很棒,还有火炉。
我穿过花园,在一个小山包上,发现了一座小寺院,寺院的门是关着的。门上还有条缝,我往里头望,发现在白色的基座上有一尊爱之女神。
我心里轻轻地打了个颤。我仿佛听见她笑着对我说:“你在那儿吗?我正等着你呢。”
又是夜晚了。一个漂亮的女仆带来口令说主人要见我。我爬上宽宽的大理石台阶,穿过接待室和一个装修得豪华的大客厅,来到卧室前。我轻轻地敲门,生怕惊扰这四周奢华的摆设。结果没有人回应,我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我有种站在伟大的凯瑟琳大帝门前的感觉,仿佛她随时都可能会出来,穿着那由红色丝带装饰着裸露胸部的绿色裘皮睡袍,还有那一头扑着白色粉末的卷发。
我再次敲了敲门。旺达不耐烦地把门打开了。
“怎么这么迟?”她问道。
“我已经在门口了,可你没有听到敲门声。”我胆怯地说。她将门关上,紧紧地抱住我。她将我领到她躺着的红色锦缎沙发上。房间整个都是用红色的锦缎布置的,墙纸、窗帘、门帘,床头的遮布。一幅华美的参孙与黛利拉的油画装饰着天花板。
旺达穿着诱人的睡衣迎接我。白色的绸缎睡袍优雅迷人地在她绝好的身材上摇曳,手臂与胸部在带着绿色天鹅绒边的黑色貂皮外套中若隐若现。她那红头发用镶着黑宝石的头绳半扎着,从后背一直散落到臀部。
“穿裘皮的维纳斯……”我喃喃自语,这时,她将我按到她的胸部上,像是要用吻令我窒息一样。我不用再说什么、想什么,只是沉醉在这一片难以想像的幸福海洋中。
“你还爱着我吗?”她问道,眼神里闪烁着妩媚娇柔。
“你说呢!”我大叫。
“你还记得你的誓言吗,”她带着诱人的笑容继续讲下去,“现在万事俱备,我要再郑重地问你一次,你是否还愿意做我的奴隶?”
“难道我还不是你的奴隶?”我惊讶地反问。
“你还没有签合同呢。”
“合同——什么合同?”
“噢,你看,你是想放弃吧,”她说道,“那么好吧,我们忘了这事吧。”
“但是旺达,”我说,“你可知道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服侍你,做你的奴隶更幸福的事了。我愿意受你掌控直到老去——”
“当你说得如此慷慨激昂的时候,”她低声说,“你看上去多么地英俊啊!我比任何时候都更爱你。而你想让我统治你,对你严厉,对你残酷。这我恐怕办不到。”
“我可不这么想,”我笑着回答道,“合同呢,在哪儿?”
“那么,我想你已经明白了‘完全掌控在我手里’意味着什么,我已经起草了第二份合同,合同里声明你已经决定杀死自己。这样,如果我愿意,那么我完全可以杀了你。”
“把两份都给我。”
当我打开合同看的时候,旺达拿起了笔和墨水。然后她在我身边坐下,双手缠绕着我的脖子,注视着合同。
第一份合同写着:
旺达•冯•杜娜耶夫人与塞弗林•冯•库什弥斯基先生的合同
塞弗林•冯•库什弥斯基自即日起解除与旺达•冯•杜娜耶的婚约关系,同时放弃作为她未婚夫的所有权利;相反的,他以作为一个男人和贵族的名誉起誓,他从今以后愿意成为她的奴隶,直到她恢复他的自由为止。
作为旺达•冯•杜娜耶的奴隶,他更名为格列高,并无条件地满足她所有的愿望,遵守她所有的要求;他必须绝对服从主人,将她任何的善意都当作是额外的仁慈之举。
旺达•冯•杜娜耶不仅可以惩罚她的奴隶,哪怕是只有一小点的疏忽与过失,而且有权在自己一时兴起之时或是为了消磨时间而虐待他。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在任何时候杀死他;简而言之,塞弗林•冯•库什弥斯基就是旺达•冯•杜娜耶的私有财产。
若旺达•冯•杜娜耶释放他,恢复他的自由,那么塞弗林•冯•库什弥斯基同意忘记所有在他作为奴隶时所经历和忍受的一切事情,并且保证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考虑复仇或报复。
作为主人,旺达•冯•杜娜耶同意尽可能多的穿着裘皮大衣,尤其是当她残酷地对待奴隶的时候。
合同下边写着日期。
第二份合同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在对多年的生活和幻想感到厌倦时,我自愿结束我这毫无价值的生命。
当我看完时,仿佛被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揪住不放。现在还有时间,我还是可以放弃,但是疯狂的激情和这个漂亮女人就靠在我肩膀上休息的场面将我心里的恐惧一扫而空。
“这一份你需要手抄一份,”旺达指着第二份合同说道,“这必须是你的笔迹,当然,那份合同就不必了。”
我很快就写好那几行要求我自杀的字,交给旺达。她看了看,笑着放在了桌上。
“现在你还有勇气签这份合同吗?”她问我,斜着脑袋,笑得很诡异。
我拿起了笔。
“还是让我先签吧,”旺达说道,“你的手还在颤抖呢,你还在担心这些幸福不是属于你的吗?”
她拿起合同和笔。当我的内心还在挣扎的时候,我抬头往上看了片刻。对我来说,这幅在天花板上的油画,就像是许多意大利和荷兰学校里的油画一样,完全不符合历史事实,但是这个非历史的现象对我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影响。黛利拉,这个奢侈享乐的女人,有着一头红色热情的头发,她躺在红色沙发上,裹在黑色的裘皮斗篷中,衣服半敞着。弯着腰对被菲利斯人打败并捆绑起来的参孙微笑着。她那嘲讽着卖弄风情的笑声里充满着恶毒与残酷。她的眼睛,半闭着,迎着参孙的目光。在他看她最后一眼的时候,还是无比地爱着她。但是他的敌人已经跪在了他的胸口上,拿着火红的烙铁去刺瞎他的眼睛。
“那么现在——”旺达说,“你在想些什么呢,是什么困扰了你?亲爱的,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就算在你签了合同以后,所有一切也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的。”
我看了一眼那份合同。她的名字是用粗体字写的。我再一次看着她那双具有魔力的眼睛,然后拿起笔,飞快地签下了合同。
“你在颤抖,”旺达冷静地说,“我能帮你什么吗?”
她轻轻地举起我的手写字,我的名字就出现在第二份合同的下边。旺达又看了看这两份合同,然后将它们锁在沙发边上的桌子里。
“那么现在,交出你的护照和钱。”
我拿出钱包交给她。她检查完,点了点头,将钱包和合同放在一起。而我,我跪在她面前,头靠着她的胸,沉醉在甜蜜之中。
突然,她用脚把我踢开,跳起来,拉了铃绳。三个年轻苗条的非洲女佣应声走了进来,她们像乌木一样黑,从头到脚穿着红色的绸缎,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条绳子。
十
突然我意识到我的位置,正想要起身。旺达骄傲地直立在我的面前,她那漂亮但冷冰冰的脸,严肃认真的眉毛,轻视的眼神,转向了我。她像个女主人般地站在我面前,比划手势下了个命令,在我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非洲女佣就已经将我按到地上,绑好我的手和脚。我的手臂被绑在背后,就像是一个即将被处决的人一样,我几乎不能动弹。
“给我条鞭子,海蒂,”旺达异常冷静地命令道。
那个非洲女佣跪着将鞭子递给主人。
“那么,现在把我沉重的裘皮脱了,”她继续说下去,“它们妨碍我了。”
女佣遵从了。
“把短外套拿过来!”旺达命令道。
海蒂快速将她那放在床上的带貂皮边的短外套拿了过来,旺达用无以比拟的优雅方式穿上了它。
“现在将他绑在柱子上!”
女佣们将我抬起,用一条粗绳子捆住我的身体,绑在一根支撑着这宽大的意大利床的柱子上。
然后,她们突然间消失了,好像被大地吞没一般。
旺达飞快地靠近我。白色的绸缎长袍在她身后摇曳,仿佛是银子,又仿佛是月光。她的头发仿佛发出了火焰燃烧那白色的貂皮外套时的光芒。她站在我的面前,左手紧紧地扶住臀部,右手握着鞭子,突然笑了起来。
“现在,我们之间的游戏已经结束了,”她冷冷地说,“从现在开始,一切都绝非玩笑。你这个傻瓜,我嘲笑你,看不起你。你荒谬的迷恋将你自己沦为我——这个浅薄的反复无常的女人——的玩物。你不再是我爱的男人了,而只是我的奴隶,你的生死在于我的一念之间。
“你该了解我的!”
“首先,你该好好尝尝鞭子的滋味了,尽管你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但这样你会知道如果你做事笨拙、不顺从或者不听管教的话,你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她带着野性的优雅,将貂皮边的袖子往上卷,然后抽打我的背。
我退缩着,因为这鞭子仿佛是把刀子割进我的肉里。
“怎么样?你喜欢这样吗?”她大叫着。
我沉默不语。
“你等着,你会像狗一样在我的鞭子下哀号求饶的,”她边威胁我,边又开始鞭打我。
鞭子飞速地落在身上,一下一下紧接着,落在我的背上,手臂上,脖子上。我咬紧牙关忍着不叫出来。然后她鞭打我的脸,温热的血顺着往下流。她却还是笑着继续鞭打我。
“直到现在我才了解你,”她大叫,“有个男人——爱我的男人——你还爱我吗?——完全地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真是一种享受。噢!不!我还没将你撕成碎片呢,每抽打你一下,我就变得更加快乐些。你像条虫一样扭曲着,尖叫着,哀嚎着!你将会发现我一点也不仁慈!”
最后,她终于累了。
她将鞭子扔在一边,倒在沙发上,按铃。
女佣走了进来。
“给他松绑!”
当她们松开绳子时,我像个木墩一样倒在地板上。这些黑人女仆咧嘴笑了起来,露出白色的牙齿。
“松开他的脚。”
她们照做了,可是我站不起来。
“过来,格列高。”
我靠近这漂亮的女人。对我来说,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诱人过,尽管她那么冷酷、那么轻视我。
“再近一步,”旺达命令道,“跪下,亲吻我的脚。”
她从白色绸缎长袍边缘伸出脚,而我,这个超感觉论的傻瓜,将双唇印在她的脚上。
“接下来的一整个月中都不准见我,格列高,”她严肃地说,“对你来说我就是个陌生人,这样你会对我们之间新的关系更容易适应些。同时你必须在花园里工作,等待我的命令。现在你去吧,奴隶!”
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单调的规律,沉重的工作,忧郁悲伤的思念,思念着她,这个令我承受这一切痛苦的女人。
我被安排在一个园丁手下干活,帮他修剪树枝,清除篱笆,移栽花丛,整修花床,清扫沙砾路面。和他吃一样的粗劣的饭菜,睡同样的小破屋,早起晚睡。我能不时地听见我的女主人在享受着生活,被一群仰慕者包围着。有一次我甚至在花园里都听到了她欢乐淫荡的笑声。
我觉得自己很傻。这是我现在的生活所导致的,还是我原来就是这样?这一个月的期限到后天为止就结束了。她会对我做些什么,或者她已经忘了我,将我丢在这儿修剪树枝,整理花丛,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一张纸条。
命令奴隶格列高来为我服务。
旺达•杜娜耶
第二天早晨,我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掀开缎面窗帘,走进我的女神的卧室。这里仍然处在一片令人愉悦的幽暗之中。
“是你吗,格列高?”她问道,我跪在火炉前生火,听到所爱的人的声音,我浑身颤抖。我看不见她,她躺在窗帘后面那带着四根立柱的帐幔床上。
“是的,主人。”我回答。
“现在几点了?”
“刚过九点。”
“给我早餐。”
我快速地取过来,然后端着盘子跪在她床前。
“这是您的早餐,主人。”
旺达将窗帘拉到后面,当我第一眼看到她发丝散落着,靠在枕头上时,我就感觉到很奇怪,她对我来说就像是个完全陌生的人。一个漂亮的女人,但是原先柔和的线条不见了,现在的脸色很差,看起来是一幅疲惫、纵欲过度的样子。
难道这仅仅是因为我之前没有注意到吗?
她绿色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好奇的成分多于威胁,或者可以说是可怜。她懒懒地将搭在肩膀上的黑色裘皮睡袍拉开。
这一刻,她非常迷人,简直令人疯狂,我感到我的血液冲到头上和心上。我手上的盘子都开始颤抖了。她注意到了,拿起了放在梳妆台上的鞭子。
“你这可恶的奴隶。”她皱着眉头说道。
我忙低头看着地板,稳稳地握住手中的盘子。她边吃早餐,边打呵欠,将娇贵的四肢伸进华丽的裘皮中去。
她按铃,我走了进去。
“将这封信交给柯西尼王子。”
我赶到市中心,将信交给了王子。王子是个年轻的帅小伙,有双充满活力的黑眼睛。我怀着嫉妒的心,将他的回话带给旺达。
“你怎么了?”她居心叵测地问道,“你看上去脸色苍白。”
“没事,主人,我只是走太快了。”
吃午饭的时候,王子来到她身边,我被要求站在一旁伺候他们俩。他们互相开着玩笑,我对他们来说仿佛是不存在的。有那么一下,我简直受不了了。在给王子倒红酒的时候,我故意让酒溢出来,洒在桌布上,还有她的长袍上。
“太可恶了!”旺达大叫着,扇了我一耳光。王子大笑,她也大笑,而我,感到血直冲到脸上,火辣火辣的。
午餐过后,她要驾车到卡希纳公园。她自己赶着一辆小马车,拉车的是一头棕色的英国小马。我坐在后面,看着她如何卖弄风情,当每一个绅士向她鞠躬打招呼时,她都风骚地微笑点头。
当我扶着她下马车时,她轻轻地靠在我手上,这样的碰触令我像是触电了一般。她真是个魅力无穷的女人,我比之前更爱她了。
晚上6点吃晚饭的时候,她邀请了一群男男女女。我伺候着,但这次我没有再将酒洒在桌布上了。
一个巴掌实际上比十句教训的话更来得有效。它能让你更快地明白,特别是当这个巴掌来自于一个女人之手的时候。
晚饭后,她要驾车到佩戈拉大剧院。她下楼的时候,身穿黑色的天鹅绒袍子,衣领上带着貂皮边儿,头上戴着白色玫瑰花冠,简直美得令人目瞪口呆。我打开马车门,扶她上了车。在剧院门口时,我从车夫的位置上跳了下来,她扶着我的手下来,这甜蜜的负担让我的手开始颤抖。我为她打开包厢的门,然后在大厅里头等她。他们的聚会长达4个小时,她接受了那些仰慕者的拜访,我气得咬牙切齿。
午夜过后,我的主人响了最后一次铃。
“生火!”她粗鲁地命令道,当火炉里的火劈里啪啦开始烧得很旺的时候,她又命令,“拿茶来!”
当我带着俄国茶壶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将衣服换了,在女佣的协助下换上了白色的睡袍。
然后海蒂就离开了。
“把我睡觉时用的裘皮拿过来。”旺达说道,犯困地伸展着她可爱的四肢。我从靠背椅上扶起她的手,她懒洋洋,慢吞吞地将手伸进衣袖里。然后躺在了沙发垫子上。
“给我脱鞋,然后给我穿上那天鹅绒拖鞋。”
我跪在地上,用力地脱那小小的鞋。“快点!快点!”旺达大叫,“你弄疼我了!你等着——我来教你。”于是她举起鞭子抽打了我,然后我马上就将鞋脱下来了。
“现在给我滚出去!”她又踢了我一脚,然后允许我回去睡觉了。
今晚,我陪她参加了一个聚会。在前厅,她命令我帮她脱下裘皮大衣,然后带着高傲的笑容和胜利的自信,走进灯火辉煌的大厅里。我又沉闷无聊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大厅的门被打开的时候,音乐声不时地传到我耳朵里。许多侍者企图跟我闲聊,但是他们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只会一点点意大利语。
后来,我等得睡着了,还梦见我出于嫉妒而谋杀了旺达。我被宣判死刑。我看见自己被绑在绞刑架上,斧头掉了下来,我能感觉掉在我的脖子上,但我居然还活着——
然后,刽子手扇了我一巴掌。
不,不是刽子手,是旺达。她愤怒地站在我面前,向我要她的裘皮。我连忙起身帮她穿好裘皮大衣。
给一个漂亮的女人穿裘皮大衣,看见并能触摸到她的颈部,她那在珍贵柔软的裘皮之下的娇贵的四肢,还有散落在衣领上的卷发,真是美妙极了。当她将裘皮大衣脱下的时候,她身体上的余温和淡淡的体香还留在黑色貂皮大衣的毛尖上。这简直能让我疯掉。
终于有一天,既没有客人,没有剧院,也没有其他伴侣,我轻松地叹了口气。旺达坐在走廊上看书,显然没有叫我的意思。夜幕降临的时候,银色的薄雾渐起,她不再待在那儿看书了。我伺候她吃晚餐,她自顾吃着,看也没有看我一眼,也没和我说一个字,甚至都不扇我耳光了。
我有多么渴望她能扇我耳光啊。我的眼眶里充满了泪水,我感觉她是如此地羞辱我,她甚至觉得不值得折磨或者虐待我。
终于,在睡觉前,她按铃叫了我。
“你今晚睡在这儿,我昨晚做噩梦了,现在害怕一个人睡觉。从沙发上拿个垫子,躺在我脚边的熊皮上。
然后旺达把灯吹灭了。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上的一盏小灯。她爬上床,说:“不要翻身,那样会吵醒我的。”
我按照她的命令做了,但是好长时间都睡不着。我看着这个美得像女神般的女人,她躺在她黑色的裘皮睡袍上,手臂放在脖子后面,红头发披散下来盖住手臂。我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看见她丰满的胸部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无论她什么时候轻轻地转身,我都会惊醒过来,看看她是否需要我做什么。
但她并没有叫我。
我并没有什么任务。我对她来说不过像是盏夜灯或是放在枕头下的手枪。
到底是我疯了还是她呢?所有这一切都源自于一个善于创造、胡闹瞎搞的女人,而她仅仅是为了比我这个超感觉者的幻想更加疯狂些吗?或者是这个女人真的是有着跟暴君尼禄一样的性格,将有血有肉、跟他们一样有梦想的人当作虫子一样踩在地上,以此获得残忍的快乐?
看看我都经历了些什么呀!
当我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咖啡,跪到她床前的时候,旺达突然将手放在我肩膀上,她的眼睛凝视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你的眼睛多美啊,”她柔声地说,“特别是在你受折磨的时候。你感到难过吗?”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
“塞弗林,你还爱着我吗?”她突然充满激情地叫出来,“你还能爱我吗?”
她激动地用力抱紧我,以至于晃倒了装咖啡的托盘,罐子和杯子都掉到了地上,咖啡洒在地毯上。
“旺达——我的旺达!”我哭喊着,紧紧地抱住她,我不停地亲吻着她的红唇、脸面、胸脯。
“我的痛苦在于当你对我越坏,越是背叛我时,我却越来越疯狂地爱着你。噢!我会在爱、恨和嫉妒交织的痛苦中死去。”
“但是,塞弗林,我还没有背叛你呢。”旺达笑着回答。
“没有?旺达!你不要这样无情地和我开玩笑了,”我大叫,“我不是亲手将信交给王子了吗——”
“当然,那封信是邀请王子与我共进午餐。”
“自从我们来到佛罗伦萨,你已经——”
“我是绝对忠诚于你的,”旺达回答道,“我对着神灵发誓,我所做的都是为了完成你的梦想,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但是,我需要再找一个情人,否则事情将会半途而废,最后你该责备我对你不够残忍了,我亲爱的奴隶!但是今天你可以做回塞弗林——我唯一爱着的男人。我还没有扔掉你的衣服。它们都放在柜子里。去,穿上你在喀尔巴阡山经常穿的衣服,在那儿我们亲密无间地爱着彼此。忘掉在那以后发生的事吧,哦,在我的怀里你会很快忘掉的,我会将你的伤悲全都吻走的。”
她开始像对小孩一样对待我,亲吻我,呵护我。最后她优雅地笑了,“现在去穿上衣服,我也穿上。我该穿上那带貂皮边的外套吗?哦——是的,我知道,现在马上去!”
当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穿着白色绸缎长袍,外面套着件红色带貂皮边的外套站在房间中央位置,她的头发上洒了白色的粉末,额头上带了一个钻石皇冠。在那一刻,她令我想起凯瑟琳二世,但是她并没有给我多少回忆的时间。她将我推倒在沙发上,躺在她身边,我们一起度过了愉快的两个小时。她不再是严厉的反复无常的女主人,而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温柔可人的甜心爱人。她给我看她的照片和书籍,并讲述她对这些书籍的看法,话语中充满了智慧,精练到位,而且很有品味。我不止一次地亲吻她的手,充满了兴奋。然后她要我背诵一些莱蒙托夫的诗,当我浑身上下充满了激情的时候,她将小手轻轻地放在我手里。她说话如此温柔,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柔和的喜悦。
“你幸福吗?”
“还没有。”
于是她靠在垫子上,慢慢地解开外套。
但是我立刻用貂皮将她那半露的胸部遮住。我结结巴巴地说,“你这样会让我发疯的。”
“来吧!”
她刚一说完,我就已经躺在她手臂上,她像蛇一样用舌头缠绕着我,然后再次轻声问道,“你现在幸福了吗?”
“无比幸福!”我呼喊道。
她大笑,这魔鬼般的笑声如此尖利,令我毛骨悚然。
“过去,你常常梦想着成为漂亮女人的奴隶、玩物,而现在你想像着自己还是个自由人,一个自由的男人。我亲爱的,你真是个傻瓜!我的一个手势,就足以让你再变回奴隶。跪下!”
我从沙发上跌到她脚边,但是我眼睛始终盯着她,充满了怀疑。
“你还不相信!”她看着我说道,双手交叉在胸前,“我已经厌倦了,你就这么跪着几个小时好了。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她用脚踢了踢我。
“我想你变成什么就得是什么,你可以是人,是东西,或者只是动物——”
她按铃。三个黑人女佣走了进来。
“将他的手绑在背后。”
我还跪在那儿,毫不反抗地任她们捆绑。她们将我带到花园里,一个面朝南的小葡萄园中。藤中间种着玉米,不时地还能看见些干了的葡萄藤挂在那儿,旁边还有一把犁。
黑人女仆们将我绑在一根柱子上,用她们金色的发针扎我,以此为乐。不久,旺达便出现了。她头上戴着貂皮帽子,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中。她命令将我从柱子上松开,然后将手绑在背后。接着她取出一把轭套住我脖子,再接上犁。
然后,这几个黑色的恶魔将我赶到田里。其中一个稳住犁,另一个在前面拿绳子牵着我,第三个挥动鞭子抽打我,而穿着裘皮的维纳斯则站在一旁观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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